1. 楔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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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三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，紫禁城东六宫之钟粹宫西偏殿内，一身明黄色常服的天子正一脸冷凝立于殿内一隅，如果不是他不时紧握的双拳，只怕还没有人能觉察帝王内心的煎熬，在这一刻，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！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除了内室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低泣和太医偶尔的低语，整个大殿静得几乎陷入死寂。

随着一阵几不可闻的悉索声，三名年岁不等的太医一排溜自内室而出，微微颤抖与殿内的十几位太医跪在一处，自始至终也不敢看眼前蓦然回头的帝王一眼，在天子暴怒前，三人中为首的医正也伏地哀乞：“请皇上恕臣等无能——”

闻言，大步走来的天子几乎目眦欲裂，狠狠瞪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太医，震怒的天子正要发泄满心的悲伤，却惊见窗外宁静的夜色中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，紧接着便是由远及近隆隆的雷声，期间又夹杂着一道又一道的白光，还不待众人回神，噼哩啪啦的倾盆大雨便伴随着电闪雷鸣将整个大地浇了个透彻……

“胤禌——太医……”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，内殿突然传来女子悲喜莫名的呼声，直接穿透了这雷雨传入殿内众人耳中。

“十——十一弟醒了——皇阿玛——太医——”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几乎小跑着自内殿奔出，他话音未落，之前回话的太医已经起身与他擦肩而过返回内室，康熙几乎紧跟其后。

“没眼力的东西，你们准备跪死在这里怎么？还不跟着去瞧瞧？”

之前传话的少年正欲回去，扭头看到竟然只有一个太医跟了过去，当即便怒极。

“九弟莫急，吴太医的医术是最好的，你若还不放心不如让孙太医和王太医再到屋外守着——”看到眼前这一幕，一个温润如雅的少年连忙劝道。

“瞧八弟这话说的——十一弟危在旦夕，我们这些做兄长的能不急么？”

自康熙走后便随意坐下的太子也不冷不淡开口。此时他心里却在想着，这老八是老大的人，近几年他一直在拉拢下面几个弟弟，钟粹宫已经有三个阿哥，老十跟老九的关系却比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要亲，若是真让这几个抱成团——或者是站到老大一边，自己的麻烦肯定又要多上一层！

“八弟这提议可行，九弟想必也是关心则乱——”陪着众兄弟守在外面的五阿哥心里虽然不快，却仍是温和开口，末了直接对眼前的一干太医吩咐道：“孙太医，你带三个人到十一弟屋外候着，说不定吴太医会有需要！九弟，我们进去——”

待孙太医点了三名太医，五阿哥和九阿哥也闪身拐进内室——他们都是钟粹宫宜妃所出，与病危的十一阿哥一母同胞。

此时雷电已息，听着殿外噼啪的雨声，三阿哥不由得感慨：“京师久旱，这场雨倒是及时——”

“雨势太猛，于庄稼不知是福是祸。”

随着四阿哥微微蹙眉开口，屋内再次陷入沉寂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康熙神色略有舒缓自内殿而出，看了一眼屋内的众阿哥，他略有疲惫开口：“都散了吧，明天还要早朝。”

“皇阿玛，不知十一弟——他现在如何了？”

自康熙一出现便敛去一身随意的太子连忙语带关切开口。

“过了今晚便有消息了。”

望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太子，康熙心底也泛起一缕温情：“都回去吧，路上别淋了雨。”

“儿臣晓得，多谢皇阿玛关心。”

还是太子代表众兄弟回了康熙的话，末了他又抬头道：“皇阿玛也莫要过于忧心，十一弟吉人自有天相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
话是这么说，这皇太子心里却在想着：就算躲过了这一劫，也不过是个药罐子，活受罪！

“是啊，皇阿玛龙体康泰，十一弟养病才能安心。”

三阿哥不但颇有文采，而且一直与太子交好，在康熙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。

“好了，退下吧。”

冲众人挥了挥手，康熙又道：“李德全，你亲自去传话，让贵妃她们也回吧——”十一阿哥病危，各宫主位都赶到钟粹宫探望，一直在钟粹宫正殿外堂候着，各皇子中也只有已经出宫分府的大阿哥没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