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. 离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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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向萧索的落枫谷因柳一念身中奇毒而热闹起来，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，柳一念自己都奇怪她的人气什么时候这么高，还是徐清舟过来聊天时透露一二。

原来，不知是通过谁添油加醋的一番渲染，柳一念以讹传讹地成为一名英勇无畏、慨然献身、匡扶正义的女侠，引得一大波不明真相的小弟子纷纷将她视为女侠。

柳一念初闻此事简直高兴坏了，在慕名而来的小弟子面前好一通不要脸的吹嘘，听得花木兰十分汗颜。

但送走几波人后，柳一念开始吃不消了，让花木兰闭门谢客，对外宣称要静养。

房内一安静下来，柳一念又忍不住胡思乱想，这两日，上到柳惊涛大庄主，下到扫地大爷，都曾问过她一个问题——“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？”

柳一念摇头痴呆状，诚恳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她绝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，毕竟谁会无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。听裴律说，“忘忧”是一种极厉害的毒物，并且已经消失于世上百年有余，柳一念百思不得其解，谁会那么恨她，以至于如此煞费苦心地毒害自己？

柳一念伏在床上冥思苦想两天，也想不出所以然，她穿越过来时还是一名孩童，被霸刀山庄收养，自那以后连出庄都很少，认识的人也不多，哪有机会与人结仇？她想了一圈，连山庄附近张大户家的猪头少爷都怀疑过，后来仔细一想那厮的抠门个性，只能不了了之。

而对于自己中毒一事，柳一念却是出乎意料的坦然。她本就是穿越人士，顶要好的师姐花木兰也是身死后重生在这个世界，因而她活着的态度本就带有三分戏谑，不甚在意生死，只是想到魔种一事，心里十分不安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中毒与此事脱不了干系。

包括柳惊涛和李怀雨在内的很多人，已将柳一念中毒一事算在那群黑衣人头上，但柳一念心中却自有计较，以当时的情况来看，那群黑衣人想杀她易如反掌，何苦大费周章用这百年奇毒“忘忧”？何况黑衣人存心想挑起武林争端，在霸刀山庄毒害柳红叶时，所用之毒是五毒的诛心散，也没道理在她身上就换成无从考究的“忘忧”……

柳一念将这个推测说给过花木兰，花木兰默然不语，要说她对柳一念中毒一事有何观感，那只有“震惊”二字，因为的确事发突然。

花木兰从不是信命之人，即便柳一念的生命已被裴律盖章只剩两年，她心中已有一个方法，但这方法过于冒险，而且希望渺茫，她便挑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告诉柳一念。

“师妹，我有一个方法可以一搏，你想不想试试？”

柳一念奇道：“师姐，你学过医吗？”

花木兰摇头道：“没有。这不是寻常的方法，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接受。”

柳一念道：“师姐你尽管开口便是。”

花木兰顿了顿，道：“我想将魔道力量引入你体内，魔道之力会让人体发生异变，那区区毒物想摧毁魔种的身体，无异于以卵击石。”

柳一念不知如何评价花木兰这个疯狂的念头，一时竟无话可说。

花木兰叹口气，道：“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，其实人与魔种并无绝对的好坏，有心肠歹毒的人，也有至纯至良的魔种。”

柳一念汗然道：“师姐，我并不在乎什么人啊魔啊，反正活着不都一样要吃喝拉撒么。只是我怕引入魔道之力后，我也会变成那失去神智、六亲不认的乌达……”

花木兰沉吟一声，道：“这个你倒不必担心。最开始我以为乌达是魔道之力与人未能完全融合所致的残次品，但宋师弟醒后，我曾去探望过一次，他身上的魔道力量虽然也未能完全融合，但最致命的是，他体内的魔道力量并不纯粹，普通人身体的承受能力本就有限，能将不纯的魔力融合的，一定非比常人。我推测，乌达的疯魔与这股不纯的魔道之力脱不开关系。若能找到纯粹的魔力引入你体中，忘忧之毒便可不攻自破。”

柳一念听得一愣一愣的，叹道：“两年就两年吧，我也看开了，我都打算好了，你若想离开霸刀追查魔道之事，我死皮赖脸也要跟去，用肉身替你挡枪子儿……”

花木兰一脸严肃，道：“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带你拼个鱼死网破不可。”

花木兰个性坚韧，她虽然是在询问柳一念，但言辞坚决，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。

花木兰肯为她披荆斩棘，柳一念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，她感动地与花木兰对视良久，久到两人之间都快响起动人的bgm。

半晌，柳一念才想起正事，问道：“师姐，咱们什么时候动身？”

花木兰道：“等大师兄一回来便动身，他不在庄中我始终放心不下。”

两人合计一番，决定出行时一切从简，衣物能不带就不带，金银能多带就多带。小算盘打得虽响，奈何两人穷得叮当响，柳一念就把主意打到主管后勤的李怀雨身上，可怜的李怀雨浑然不知，因小徒弟身中奇毒整天哭得像个泪人，还要被徒弟坑，免不得被克扣俸禄，实在令人同情。

晚上收到柳惊澜的飞鸽传书，说他明日一早便能回到山庄，柳惊澜回庄之日，便是她们要离庄之时，毕竟是生活十几年的地方，柳一念心中十分不舍，想和花木兰四处走走，没想到刚出落枫谷就碰见两个老熟人。

郭可儿搀扶柳红叶正朝谷内走去，四人迎面撞上。柳一念见柳红叶面色蜡黄，脚步虚浮，短短几日瘦成一把骨头，甚至每走一个台阶，都要顿下来歇一歇。哪还有半分像当初那个意气风发、飞扬跋扈的柳红叶？

两人见面难得没有互怼，却一时陷入僵局，还是花木兰打破沉默，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将她们引入房内。

柳一念问道：“你身体好些了吧？我听裴律说你的毒可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