截胡

彩依吓得魂不附体，汗如雨下，冷汗捂在衣衫之中，将轻薄的纱衣固成寒衣铁甲，她颤声道：“姑娘……我错了！彩依知道错了，求姑娘放过我！彩依再也不敢了！”

迭香皮笑肉不笑，森然的目光围绕彩依打转。

彩依甚是煎熬，连滚带爬扑上前，抱住迭香的大腿，嚎啕大哭道：“姑娘！彩依再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了！求你放过我！”

迭香一脸厌恶，脚下用力，将彩依猛踹出去。彩依被踹得面色惨白，却仍不死心，再一次偎上来，紧紧攀着迭香，苦苦哀求。

迭香冷哼一声：“真是一条贱狗。”

她抬脚对准彩依的肩膀狠狠一踢，只听咔嚓一声，彩依飞身出去，捂着肩膀直哆嗦，痛得面无人色。迭香本就是男子，力气自然大，这毫不留情的一脚下去，恐怕彩依胳膊已经断了。

这女子先前言语咄咄逼人，看样子还经常欺负阿桃，叶北庭本对她观感极差，也从未想过帮她，看此情形却忍不住道：“你这是做什么？纵然她不讨人喜欢，也不需要这样对待吧。”

迭香讽刺道：“想不到叶三少爷身陷囹圄还忍不住怜香惜，杨某真是佩服。”

叶北庭一愣：“想不到你还记得自己姓杨，我还以为……”

叶北庭未把话说完，纵然迭香与他是刀剑相向的对立面，他也不愿戳人伤口。

迭香面色一沉，地上的彩依却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。彩依心死如灰，迭香姑娘是什么样的人，她怎会不清楚？杀人不眨眼睛，又怎么会放过自己？彩依剧痛攻心，竟莫名烧出三分骨气，她冷笑道：“迭香姑娘？哼，杨恪杨大才子，就你也配提‘杨’姓？我若是你的爹娘，把你这怪胎生下来就该活活扼死！省得留在世上祸害他人！不男不女的怪物，好不容易托生个带把儿的，竟想当什么女子？怪胎！恶心！”

叶北庭恍然大悟，原来杨恪一心想成为女子，难怪会化名迭香，如此一来，先前种种疑惑都迎刃而解，想来杨恪愿意与血神教合，应该与血神教向他许诺了什么有关。

迭香脸色红白交加，还未来及喝止，而彩依的语气又急又厉，容不得半点打断，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：“明明是个男的，却嫉妒女子的美貌，嫉妒谁就要抓谁，将美人皮生生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……还把被剥皮的姑娘当成狗一样豢养在这一方暗无天日的囚牢中，既不让我们死，也不让我们活……你这样的怪胎早晚有一日会遭天谴的！”

竟是这样！脑海中的线终于串到一处，叶北庭终于理清事情的始末。

迭香怒极反笑，道：“天谴？你们为什么都爱用天谴威胁我？对我而言，天谴不早就来了吗？我没有托生为女子，已经是最大的天谴了！上天已如此对我，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？”
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迭香眼底透出隐痛，叶北庭眨眼的空当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便没了。

迭香清秀的五官拧成一团，忽然冷笑道：“彩依，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有骨气的，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能维持到几时。”

彩依冲动完之后，心头泛起冷冰冰的悔意，她铁青一张脸，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求饶，她并非蠢笨之人，绝不认为求饶会使迭香心软。

叶北庭叹口气，心想这位彩依姑娘今日恐怕难逃一死了。阿桃的肩膀轻抵在他的胳膊上，叶北庭感受到阿桃微微颤抖的身躯，于是轻声道：“阿桃，把眼睛闭上吧。”

阿桃用极小的颤声道：“要开始了……”

开始？叶北庭狐疑。

迭香踱步到一处暗角，从叶北庭的视角中，隐约能看见那里似乎摆放一口棺材，他十分不解，此处暗室横陈十数具尸体，皆摆放随意，究竟什么人的尸体值得迭香安放进棺材中？

阿桃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，小声道：“那是杨恪十年中，从各种美人身上夺取最美丽的部分，缝合出的一具尸体，如今……只差一双眼睛。”

原来他想要米热依扎的眼睛为的是这具尸体。叶北庭仍不解道：“就算拼合成一具完整的尸体又有何用，用来观赏吗？杨恪不至于疯魔到这种地步吧？”

阿桃道：“杨恪深谙人体构造，三少爷，不瞒你说，他当真疯魔到这种地步，一开始打造这副尸体当真是为了观赏。后来……血神教找上她，许诺她能用移魂大法，将他的魂魄移到这具尸体中，他便更加上心地去打磨尸体，为此不知害了多少姑娘……单单一个鼻子，前前后后杀了七个人！”

叶北庭愕然：“移魂大法？纵然血神教流派诡异，我也绝不相信会有移魂的能耐！”

阿桃摇摇头，脸上露出一抹痛色：“他已经走火入魔了，什么劝都不听……哪怕血神教有九成的可能在骗他，为了那一成的希望他都要将整个人甩出去豪赌……”

叶北庭竟一时无言，他觉得杨恪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，阿桃喃喃道：“但他也是个可怜人……”

叶北庭却不敢苟同：“他若是个可怜人，那些白白枉死和此刻仍饱受折磨的姑娘们又算什么？”

阿桃咬咬唇，不再接话。叶北庭小心看一眼她的脸色，犹豫道：“阿桃，你……不会仍爱慕杨恪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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