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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初阳把瓶塞小心塞好,偷眼往外看去,只见街上几位遍体绫罗一身酒气的贵公子正慷慨激昂,宛如一群咩咩叫着的小绵羊。
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“磨刀霍霍向猪羊”,然后赶紧把思绪清空。这可都是上帝,哪能这么不尊重!
叶初阳推开半掩的门扉,不用装就挂着热情的微笑,扬声对外面的一群上帝道:“几位,这酒是我自家酿的,平日里并不卖。只是今日几位和我有缘,若是想要,我这只剩三瓶了,还请您趁早。”
一群喝高了的傻少爷果然齐刷刷转头看过来,七嘴八舌嚷道:“这酒是你的?快给本少爷呈上来!”
“我有钱,你凭什么不卖?”
“给少爷留好了,少爷现在就要!”
果然从古至今,喝醉的反应都差不多。叶初阳笑眯眯看着他们迈着歪七扭八螃蟹步还努力地往屋里走,一时之间心里充满感动。
这都是好人啊!
少爷们挨个进屋坐好,比剃惯了羊毛的绵羊还乖巧。倒是跟着少爷们的小厮神色不善,朝叶初阳翻了好几个大白眼。
叶初阳才不在意,自顾自走到柜台后边。
“这就是您要的酒了。”
叶初阳转身从柜台上拿下一瓶来,故意把瓶塞开了个缝。果然味道一溢出来这些少爷们更加兴奋,甚至有一个挣扎着站起来当场吟诗一首,其他人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纷纷叫好,把叶初阳看得目瞪口呆。
人都醉成这样了,叶初阳本来一肚子坏水——比如当场拍卖价高者得啦,比如把这一瓶再分装一下搞点小样啦——全都不敢拿出来了。毕竟挣一笔钱容易,但他无权无势的,万一这些少爷们明天清醒了觉得上当受骗过来找茬怎么办?这可没有一个替百姓鸣冤的包青天!
所以叶初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了个实底儿:“各位您也瞧见了,这统共就三瓶,都是自家喝的,从前也没卖过。您几位要是诚心想买,就说个价,看在今天的缘分上是多是少都卖给您了。”
反正不管多少他都不会亏。
这下几个小厮的脸色才好看了些,原以为这店老板面白心黑,看他们少爷喝醉故意坑人的,现在看来倒真是个表里如一的风雅人了。
不知不觉间,他们对叶初阳印象倒是好了几分,见自家少爷醉得迷迷糊糊,只顾着之乎者也去了,又对这酒这么喜欢,少不得要替自家少爷买上一瓶。
于是这个便道:“你这酒无名无姓,莫非也是什么猴儿酒、仙人酿的?”
叶初阳故苦笑:“自家酿的酒,哪比得上猴儿酒?若真是猴儿酒哪里还舍得卖呢!”
另一个又说:“你这一瓶酒总共才能装几口?东街杏花村里最好的汾酒一坛便是十斤,难不成你家这酒一口倒比十斤更贵重?”
叶初阳只能一笑。
见他不说话,几个小厮志满意得,得意道:“我们少爷向来是仁善,自然也不占你的便宜。依我看,一瓶酒十两,你也该知足了。”
从一百两跌落到十两,这可不只是差了个零的事!这个价一说出,叶初阳原本下定的决心瞬间动摇起来,眼神止不住往那群摇头晃脑的傻少爷身上飘去。
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开口就是一百两的冤大头?
几个小厮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,仍然是言笑盈盈的样子,说出的话可就不怎么客气了:“小老板也莫看我们少爷,我们少爷一向不理会这些俗事的。”
懂了,少爷们只顾清风明月做个雅士,余下讲价这种充满铜臭味儿的事,就是这些小厮们来了。
尤其现在这些少爷们还喝醉了,一看就做不了主。
道理是懂了,但就这么十两一瓶卖出去叶初阳怎么也不能甘心,哪怕对酒研究不深,他也能知道这是好东西,更何况有一百两珠在前,十两实在有点不够看。
但他也实在不会讲价,平常出门都直接扫码,讲价这个技能别说点亮了,见都没怎么见过,冥思苦想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。
那些少爷等得不耐烦,又开始高声叫嚷着让上酒,小厮们等得也不耐烦,催促道:“小老板还顾忌什么?您出去扫听扫听,哪有一瓶酒就要十两银子这样的好事儿?要不是我们少爷好心,五两银子你看看能不能卖出去?”
叶初阳也知道他说的没错,要不是有开头那一百两银子的美梦,他现在肯定高高兴兴就同意了。
算了,本来就是无本买卖,哪怕只卖十两呢,他也不亏。叶初阳闭一闭眼,狠心道:“那就……”
话音未落,黄昏中又走来两个人,朗声打断了叶初阳没说出口的回答。
“五两银子卖不出去,不知道五百两够不够格买上一瓶?”
叶初阳抬眼望去,只见两个俊秀公子并肩跨入门口,一个宽袖大炮,温润如;一个身披大红披风,风流潇洒,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眉眼含笑,让人见之忘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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